我们这批当年的支青,是60年代初,戴着大红花,在喧闹的锣鼓声中,踏上了西行的列车,屯垦戍边新疆塔里木。
真是光阴似箭,40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,我的工作其间也几经变动,最后还在安徽待了十几年,一个子女也按政策落户上海,另外一个,因为政策只规定一个子女可以回沪,所以至今在外地闯荡。世纪之交,我们老两口也回到阔别已久的上海,感觉是满目新奇,物是人非,“上海人民欢迎你”多么温馨,多么有人情味呀!亲不亲故乡人,故乡还记得我们?故乡还接纳我们?
然而,美好的愿望往往与事实相差甚远,故乡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,母亲也好像并不认识这对儿女,报户口的材料装了满满一袋,话说够了,腿跑细了,送了退,退了送,户籍视窗姑娘讲还需要什么材料,什么证明云云,总之是泥牛入海无消息。住处更加是没有了,又不可能和年过70的老母亲再寄在石窟门里抢那8个平方的面积,40年的积蓄还不够解决上海这个儿子的婚房,更加不要说自己了。租住在南市区父母家附近是不可能的了,只有到浦东偏远地方租个一室户,虽然感觉上打了个折扣,但是好歹也是在上海。退休工资更加是只有像吃救济似的考从外地原单位邮寄,看病报销,门都没有。漫步街头,我终于明白,我们两个老夫妻,两个老上海,和外地到上海找活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,我们哪里还是上海人,上海哪里还和我们有关系?政府哪里还承认你是上海人?母亲终于告诉儿子:“你已不是上海人,我们已经两清了。”原来如此!
客居上海的日子里,由此带来的种种不便,只有自己心知肚明。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:人类的智慧现在可是登上月球,而我们现实生活中,人为的各省市各自为政形式的割据局面,为什么还像坚冰一样难以打破?
屈指数来,客居上海已有五个年头,抚今追昔,感慨万千,社会的冷漠,使我们土生土长的上海人?变成了三不管状态的城市边缘人,对此,我们只能“一声叹息”。
一对曾经的老上海
一对在塔里木盆地挥洒青春的上海人
一对上海政府不承认的上海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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