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驟劫神殤】夜沉沉第十九回(圖)
失新歡劉春讀書 性善良金慧不爭
他們走了很久,劉春問金鵡,"我們後邊還有鬼嗎?""沒有了。"金鵡說,劉春把金鵡放下來,折了幾支馬蘭花,說回去要給金鵡插在瓶子裡養;又進玉米地偷了兩個大玉米,說是回家給金鵡烤了吃。金鵡這麼多年,從來沒看見爸爸這麼疼自己,心中真是高興。過後,劉春囑咐金鵡,千萬不要把發生的事告訴媽和奶奶,就說是出來散步的。當爺倆興致勃勃地進門時,剛起床的兩個女人嚇了一大跳,真是搞不懂,他們兩個深更半夜地跑到山上幹什麼。當想到劉春為寡婦心痛欲死也就理解了,墜入情網的人做任何事情,都是應該被人理解的。問金鵡,那孩子更是守口如瓶,金鵡從小就不愛說話,不該說的話,她是一定能保住密的。那劉春本來怕這事被人知道了成為笑柄,看金鵡能這樣幫他,心裏別提多感激了,一有時機也難能可貴的給她買點小玩意,他能這樣對待金鵡,雪容自然很高興。
劉春從這以後,消停了幾日。不到半個月,就心痒難熬,照樣有事沒事地往小寡婦家裡跑,當然心用不到莊稼上,幸虧有雪容勤苦,把什麼都拾弄得很好,劉春漸漸明白了,離婚幹什麼呀,有人幹活,自己風流快活不是更好嗎?可是那個小寡婦本來找劉春是想結婚的,看他這個樣子,便對他冷淡起來。但劉春可不懊惱,"這有什麼了不起啊,你不理我了,還會有人理我的,懷春的女人多著呢?!"他這麼想著,並東跑西顛的找情人。
劉春在小寡婦那兒失了寵,新情人也不像他想的那麼好找,當然也有送上門來的,但劉春可不是什麼樣的人都要的,他的要找的人不能說個個都是國色天香,怎麼也得是秀色可餐。就在這個空檔中,劉春比過去是安靜多了。特別是土改中又得了兒子夢賜,兩口子吵架的事也少了。但身體卻總是復不了元,本性就懶惰的他,便一古腦把農活都推給雪蓉。自己只在家裡研究起學問來:平日是"古文觀止"、"千家詩"、"紅樓夢"等沒白沒夜的看,得暇又拿起毛筆來,在屋門的玻璃上練字,寫了擦,擦了寫,真像一個面臨高考的學生。走路時一得意還會哼兩句戲詞兒:"我是那多愁多病身吶,你就是那傾城傾國的貌....."鄰里提到他沒有不撇嘴的,"這個男人,哼,靠女人養活!真是...."保珍自然也氣得要死,但怕他有病也不敢多說他。雪蓉出了回家給孩子餵口奶外,都是在莊稼地裡破倒身子的幹活,可能是天生挨累命,在兒子不到兩歲的時候她又懷孕了,而且又生了個丫頭取名金慧,這叫雪蓉真的有些惱恨,有一個兒子,她覺得 已經夠了,又來了,來個小子也行啊,偏又來個丫頭!真是。但那時了沒有什麼避孕辦法,所以了只能是送子娘娘給多少,就要多少。
到金慧兩歲時,夢賜已經長得白胖壯碩,而妹妹金慧雖然會走了,但是卻瘦得就像一隻小貓一樣。劉春看著她,瞇起眼睛,笑起來。"這個小丫頭,哪像個孩子樣啊,"他對保珍說,"不信咱給她稱稱,還不一定有那只狸貓沉呢?"好事的他真的把貓和孩子都稱了一下,兩個生命是一樣的重量,都是十斤。全家的大人好像誰也記不住她,吃飯時想起來就給她一碗,有時就沒有她的飯。這孩子是從來不會爭的,有飯她就快快樂樂的大嚼,沒有飯就不聲不響的在角落裡坐著。雪蓉有時過意不去,呵斥她,"金慧,你是個死人嗎?沒有飯怎麼不要?"金慧只笑,不說話。獨金鵡心裏很不平,所以她就加倍的愛護這個小妹,吃飯時為她搶吃搶喝,出去做事也把她背在背上,雖然是姐兒倆,但因為年令相差得大,那真是情同母子。所以在金慧斷奶後,身體的情況也一天天好起來。當然對孩子的忽略,與大人累孩子多也有關係。有一次,三歲的金慧到門口撒尿還沒有回來,雪蓉看看天晚了,順手就把門插上睡覺了。金慧站在門口想回家,卻推不開門,想叫又不敢,被呵斥慣了的孩子,很難主動地提出自己的要求,她在門上用手劃了好半天,看看也沒有人給自己開門,就躺在倉房的柴堆裡睡著了。
直到第二天,雪蓉想給金慧換衣服的時候,才發現被窩裡是空的,便嚇了一跳。這在關內可能不是大事,可是在當時的北大荒那就太危險了,平時孩子在父母的手裡還會一不留神讓狼叼去呢,更何況孩子自己在外頭過夜。於是全家出去找,地裡,草垛,熟人都找遍了,就是沒有孩子的影兒。"完了,這孩子一準是讓狼吃了。"保珍攤開手說,雪蓉和金鵡都大哭起來。"你們這些人真沒出息,嚎什麼喪啊,人在哪裡還不知道呢,你們怎麼就知道是狼叼去了呢!"劉春可不在意,他的兒子好著呢,那個小丫頭有什麼可操心的。這時金慧悄悄地推開門進來了。"哎呀,我的兒!"保珍一下子把她抱在懷裡,金慧可不習慣,她很害羞的低著頭。五歲的夢賜看見奶奶抱金慧,立刻覺得有些不對頭,走過來把金慧推出去,自己爬到奶奶的腿上。"你是個哥哥,怎麼一點也不讓著妹妹。"雪蓉看見夢賜這樣,覺得這家人家真是把兒子慣壞了。"當然要這樣的,這是我的小孫子呀,家裡的頂門槓呢!能不嬌貴些嗎?"保珍把夢賜攬在懷裡,喜歡的說。
這天晚上雪蓉給了金慧一個煮雞蛋,這讓金慧高興極了,薄薄的嘴唇裂得像個瓢一樣,她把雞蛋在手裡拂摸了好久,又像對一個怪物一樣看了又看,然後捧到金鵡的面前,"姐,你吃?"金鵡看見她這樣,心裏有些發酸,想人家夢賜大人就是往嘴裡塞,他都不一定吃,這個小東西卻高興得不敢吃了。"小慧,你誰也不要給,這是你自己的,你就得自己吃,知道嗎?"金鵡怕她不吃,一會兒再哆嗦給別人,就啪啪給地給她剝了皮,放在她的小手心裏,看著她,"吃!"金慧小心地咬了一點點,又裂開嘴笑了,"香,姐,你吃!""金慧,你怎麼了,怎麼就不能自己吃點東西呢!"金鵡生氣了。雪蓉走過了,推了金鵡一把,"我以為出了什麼事兒了呢!怎麼讓妹妹吃個雞蛋還吵兒八火的呀!""媽,你說氣人不?這孩子怎麼就不能自己吃點東西呢?"雪蓉笑說:"這,我還沒叫夢賜看見呢,那個小霸王要是看見,她可真是吃不成了?""那是你們慣的,全世界都講男女平等,咱家就這麼不平等,這是你們大人的錯!"金鵡說著拉起妹妹的手就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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